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娛樂消息說:凌波的名字又再在台灣響亮起來了。因為邵氏舊片製成影碟重新發行,多間戲院聯同放映凌波往日的作品,並把七月宣傳為「凌波月」。接著,凌波又被邀與胡錦、岳華等,在台灣各地巡迴演出舞台歌唱劇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。
時光易逝,凌波在演藝圈中浮沉了半個世紀,如今仍能在藝壇上顯耀光芒,實在罕見。惟是我不覺得出奇,因為曾經替她看過相,早已料到她的演藝事業是歷久不衰。
說起來,凌波這個名字還是我改的。當年在邵氏《南國電影》做編輯,宣傳主任鄒文懷每逢要替新人改藝名時,便會請我們動腦筋。於是,總編輯梁風、編輯李金石、黃仲偉和我,每人都寫幾個名字交卷。其實,我們既不知道這個新人是誰,名字被採用了,也沒有獎金或獎品。
有一次,鄒文懷又要我們替新人改名字。恰巧我剛看過由美國游泳女星愛絲德威廉絲主演的影片《凌波仙子》,覺得「凌波」這兩個字很好,便寫了交卷。後來才知道,本來叫做小娟的女演員,就用了這個藝名。凌波這個名字,以後便在藝壇裏光輝了幾十年。
和凌波算是很熟,但因彼此職業不同,見面的機會不算多,但每次見面都是印象深刻。有一次,吉隆坡邵氏旗下一間戲院開幕,凌波、金漢夫婦與李菁被請來剪綵。兩位亞洲影后同時出現,轟動一時。當時我在吉隆坡《馬來亞通報》做編輯,聽說老友來了,便到機場湊熱鬧。她們想不到我會出現在吉隆坡的記者群中,便說一定要找個機會敘舊,我邀約她們當晚在赤板飯店見面。
赤板飯店是一間細小的上海菜館,但在當地很有名。凌波她們這晚替戲院剪綵以後,還要出席邵氏的歡迎宴會。但她們在宴會中只稍坐片刻,便推說有事要告退,回到酒店換過衣服,就趕來赤板飯店赴約。香港新報老闆羅斌和發行商吳中興,恰巧來到吉隆坡巡視業務,我也把他們請來相聚。
凌波她們趕到時,已是晚上十一點多。大家都是香港來客,恍如他鄉遇故知,話盒子打開了便閤不攏來(尤其是有健談的金漢在座)。飯店本來在十二點鐘打烊,因為我們談得興高采烈,到深夜兩點才興盡道別。飯店員工很樂意為這幾位不尋常的客人服務而延遲收工,因為她既可以就近看明星,又能拿到兩位影后的親筆簽名照片。這次聚會,我這個東道主也很有面子。
又有一次,淩波被吉隆坡一家娛樂公司邀請登台,地點是在馬來西亞東北部的關丹和哥多峇魯。當時我在吉隆坡,凌波邀我同行。因為這兩個地方民風很保守,女人出外,要把臉孔包起來,星期五全市休業,平時也不許賣酒。我好奇的也想去看看這個地方,便欣然的接受凌波的邀請。
經過一個星期的相處,使我對凌波更加了解。她雖然是劇團中的主角紅星,郤不要求特殊待遇,生活過得和大家一樣。她對每個人都和顏悅色,許多生活上的瑣事都自己來做,不會麻煩別人。娛樂公司的老闆娘告訴我,她曾邀請過許多香港和台灣的明星來登台,凌波是最沒有架子的大明星。
有一次,我去台灣參加金馬獎,和凌波夫婦在大會中相遇。他們邀我到餐廳去,為的是要請我看相。未看相,先看掌。淩波的事業紋直透中指,全無雜紋相擾。我說她今生今世只能做藝人,不能轉做或兼做其他行業,甚至炒樓都不可以。我更確定,她的演藝生涯永無止境。當時淩波笑著說:「難道到了七十歲,做了阿婆,還有人請嗎?」
再看金漢,使我吃了一驚,他的事業線郤與凌波大不相同,只是短短的一截,而且在這個年紀,事業線已經走完了。我是直話直說,奉勸金漢從這時候開始,甚麼事情都不要去做,最好坐在家裏過日子。
凌波說,金漢怎能坐在家裏過日子?因為他正在導演影片《紅樓夢》,這是凌波離開邵氏以後,把所有積蓄都投資下去的影片。我正在說凌波只能演戲,不能經營其他事業;而金漢最好甚麼事情都不要做,坐在家裏過日子。這番話無異預料拍製這部影片是凶多吉少。看到他們夫妻倆的失望神色,我只好安慰說,但願我這次看得不準。
由於邵氏由李翰祥導演的《金玉奇緣紅樓夢》,趕在前頭上映,金漢導演的《紅樓夢》便一敗塗地。可能是金漢不服氣,再拍了一部《金枝玉葉》,又是慘淡收場。這個沉重的打擊,使到凌波夫婦心灰意冷,索性全家移民到加拿大的多倫多,打算從此過著與世無爭的清淡生活。
凌波雖然打算從此歸隱,惟是影劇圈卻不肯放過她。這麼多年來,各地登台的邀約從未間斷過。台灣電視拍製的連續劇,一部連續一部,都是由她做主角,收視始終不衰。前兩年開始,胡錦組織了劇團,演出舞台歌唱劇《梁山伯與祝英台》,凌波當然是主角,在台灣和東南亞各地都大受歡迎。今年又有唱片公司,打算請她重新錄唱當年的黃梅調經典歌曲。看來這兩年內,凌波都難得有機會安享清福了。
反而金漢在移民以後,真正能夠安享清福。他閒來打打高爾夫球,在家裏弄幾個小菜,甚麼事業都不沾手。有時也陪老婆去香港或者台灣,做「跟得先生」,見見舊朋友。
如果凌波還記得當年曾經說過:「難道到了七十歲,做了阿婆,還有人請嗎?」她可能會失笑起來。因為世事就是那麼奇妙,她如今真的是年逾七十了,又已做了祖母,不還是在舞台上又唱又做的,忙得不可開交嗎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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